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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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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然,也就是六曲樓的孟婆,自從徐家策劃政變,想要圈禁楊瀚失敗之後,就入宮了。

那時候,千層階上的血,還沒有沖洗幹凈。

沒有人願意侍候一個失勢的王後,所以薰然想不動聲色地得到這個位置,只需要適當地表現一下她對廢後的同情,加上選人的時候表態拒絕的動作比別人遲鈍那麽一點點,便毫無破綻地到了徐諾身邊。

現在,她還只是一步閑棋,不需要她做什麽,她只需要待在徐諾身邊,直到相依為命之下,完全取得她的信任。

今天這番話,實際上已經有些露骨了,不過她的理由是無懈可擊的。人往高處走,侍候廢後的人,在其他宮娥太監面前,也低人一等,當然盼著自己的主子風光。

所以,偶出怨恚之言,也不算離譜。她相信,雖然徐諾嘴上訓斥著她,這番話卻勢必要在徐諾心中攪起風波。

這粒種子撒下去,就一定能生根、發芽,至於能夠長多大,那就很難預料了。

不過,孟國,應該是守不住的吧?

到時候,三山一統,至少表面上看,三山是一統了。

楊瀚的聲名一時無兩,而小青和千尋也將生下孩子,帝國有後,那時候,眼見這與她擦肩而過的權柄、榮耀、風光、天倫,徐諾會怎麽想?

我們女人,是習慣於諉過他人的。那時候,徐諾不會去反省她做錯過多少,只會覺得,是楊瀚對不起她。

不管怎樣,沒有徐家最初堅定的支持和擁戴,他就稱不了王,不能稱王,他就不可能擁有現在的一切。這,足以叫徐諾對他充滿恨意了吧?

不能急,種子已經撒下,要呵護著它慢慢長大,現在,還不是有所作為的時候。

薰然爬起身,臉上露出一副被訓斥過後有些惶恐的神情,提著裙裾,急急追著徐諾去了。

樹下榻上,千尋和小青還在說著話兒。

小青嫌棄地道:“你也註意一下身份,怎麽啃得滿嘴都是梨汁兒,削著吃不好麽?”

千尋不以為意地喔了一聲,極是敷衍。

小青道:“你怎麽才來?”

千尋道:“你叫我去歸置禮物的嘛!大澤太守送進宮來的禮物,我都整理好了。她送你的暖玉如意,就擱在你的寢宮裏了。那如意觸手生溫,刻的紋飾十分精巧,一看就是出自巧匠之手,空隙處雕了密密麻麻的福字,瞧來很珍貴呢。

另有雞卵大小的明珠十八顆,還有風冠一頂,金絲織就,用了罕見的翠鳥尾羽為飾,上鑲寶石128塊,珍珠4999顆,寶石400多顆,極是華美,我叫人收進寶庫去了。將來,你總要歸政為後的,用得上。”

千尋屈著手指羅列著:“還有一罐好茶,我也叫人放進你寢宮了,不過我從中取走了三兩,另有奇花香粉六盒,南疆胭脂半斤,鮫絲蠶線錦繡十匹,還有一面全身銅鏡,我都收進我房裏了。”

小青和千尋現在處得跟親姐妹兒似的,倒不裝像,登時不高興道:“你這般貪心的,怎麽這胭脂水粉,錦繡銅鏡,就都歸了你了?”

千尋振振有辭地道:“這都是給我的呀,我當然要收著。”

小青道:“我的呢?沒送我東西呀?”

千尋道:“送了呀,那玉如意、一斛明珠、鳳冠,好茶,都是送你的。”

小青撅起了嘴兒,嘟囔道:“給我的就是不當吃不當穿的,給你的就這般實用。這個胡太守,真真不會做人。”

千尋用奇怪的眼神兒看著小青,道:“嗨!你這人,有時心細如發,有時怎地什麽都不懂,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小青疑惑地道:“什麽意思?”

千尋道:“太守,那是外臣,要給大王上貢,並無不可。可他可以直接給後宮送禮的?”

小青沾沾自喜地道:“我現在可不是後宮喔,本夫人是青女王,跟楊瀚平起平坐的。”

千尋翻了個白眼兒,不屑地道:“行行行,你們家那筆爛帳,自己回家算去,反正在外人眼裏,你就是他的女人。”

小青道:“是就是,那又怎樣?她要麽別送,送你那麽可意的禮物,送我就這般應付,是何道理?她看不起我麽?”

千尋哼道:“看來你是真不懂呀,那暖玉如意、十八明珠、無價之寶的鳳冠,什麽人才能執得?掛得?戴得?還有那茶,總不會比那奇花香粉還難采擷吧?為何不多不少,只有一罐,而且足足一斤重,就只送你一人?”

小青黛眉微微蹙了起來,道:“什麽意思?”

千尋幽幽地道:“先前聽說是大澤女太守,原來的太後娘娘,我是一聽就以為得七老八十了,後來一打聽才知道,剛剛三十歲,人又會保養,看起來就如二十許人。”

小青眼珠轉了轉,道:“哦?”

千尋道:“她以外臣,給後宮送禮。這禮送的又是這般講究。哎,茶呀,妾見夫人,才要奉茶。人家這是向你表明態度呢。”

小青摸著下巴,沈吟道:“楊瀚這般饑不擇食麽?小談怎麽搞的,也不看著他點兒。”

千尋道:“小談那小妮子,只會討楊瀚歡心,哪會幹惹他不高興的事了?再說,她也有了身孕嘛。只是這楊瀚忒也不是東西,怎麽就給我們找了個老大姐回來?都三十了,他也要!”

小青若有所思地道:“那也不好說,是個絕世妖嬈也說不定。想那蕭皇後一生五嫁,皆是帝王之屬,最後一嫁嫁予李世民時,已是年過半百,比李世民大了十六七歲,卻仍迷得他神魂顛倒,不顧群臣勸阻,執意納入宮中。”

千尋原是瀛州皇帝,自從五百年前三國分寸,祖地的存在就成了禁忌,從一切文字中予以抹除,嚴禁世上傳播,時至今日,天下人已少有知道祖地存在的。

但是,兩個世界的接觸點並不穩點,時而還是會有人誤入三山世界,但三大帝國都派有艦隊,駐守在那片不穩定區域,一旦有人進入,誰搶到算誰的,此人就此消失,帶來的祖地的消息,也只有搶到他的該國高層權貴才知道。

千尋做為女皇帝,當然有這個特權,而在該國曾經搶到的祖地人口中,也有問出一些祖地的狀況,形成文字,鎖在皇家內庫裏,千尋是看過的,對於這樣一位傳奇女性也是頗多好奇,不曉得那該迷人到何等地步。

只不過,彼時千尋性別辨識障礙,那種好奇,大抵同一個男人好奇某個傳說中的美女該是何等的天香國色一樣的心情,而小青卻是從那個時代過來的,知道的更為清楚。

小青一說,千尋便明白了,不禁喃喃地道:“那,怕不是個禍國殃民級的九尾狐貍精吧?”

小青嗤地一笑,盈盈眼波向她一橫,道:“世上哪來那麽多的狐貍精,都是男人無能,諉過於女子。似那蕭後,雖是艷驚天下,便是一個溫良賢淑、安守本份的好女子。那位胡太守麽……她叫什麽來著?”

千尋道:“胡可兒。”

小青點點頭:“還算懂規矩,且看著,若她真是個不知分寸,禍國殃民的狐貍精,哼!我的劍,可不是吃素的!”

背對著她坐在榻邊兒的千尋一聽,手上的動作便是一停,她左手拿著個削了一半的梨子,右手拿了小青那把削鐵如泥的短劍,劍刃上沾滿了梨子的汁水,想了一想,便偷偷往案幾上一推,拉過那盤葡萄,擋在了前邊。

……

大澤王宮,初秋時節,燥熱之氣漸去,也能嗅到一絲涼意了。

荼狐陪著小談,正在園中散步。

“哎呀,哎呀,他又動了。”

小談忽然停住腳步,驚喜地叫起來,荼狐欣然道:“我聽聽!”

荼狐趕緊彎腰,耳朵貼在小談肚子上,驚喜地道:“真的真的,這小家夥,真不安生。”

荼狐伸出一根食指,小心翼翼地小談肚皮上輕輕戳了幾下,指尖馬上感覺到了有針對的踢動,荼狐忍俊不禁地道:“哎呀哎呀,這小家夥可不吃虧呀,我戳他兩下,他踢我呢,好有勁兒。”

小談捧著肚子,一臉的幸福感覺。

已經六個月的身孕了,胎動越來越明顯,感受到一個小生命在自己體內孕育成長著,小談的母性光輝越來越明顯。

荼狐攙著她,在葡萄架下坐下來,那是木制的長凳,午後的陽光曬過的餘溫還未散去,很暖和,但荼狐還是給她加了一個蒲團,看她的肚子時,總有一種敬畏的感覺。

小談忍不住便笑:“懷孩子,沒有那麽可怕。”

荼狐道:“我看你肚子這麽大,就有點膽戰心驚的,你沒事兒還是別出來走動的好。”

小談道:“武現在是練不得了,再不走走,著實難受。我這還不算什麽呢,算算日子,再有一個月,青女王和千尋就該生了,她們的肚子,怕是比我現在還要大得多。”

荼狐留在大澤,得以能夠及時聽到很多關於孟國的消息,她知道楊瀚還一直沒有對孟國用兵,她的爹娘在孟國那邊生活的好好的,心裏也就安心了許多。

昨日,她那幹娘貝陶氏叫人從草原上給她捎來了一些東西,還提到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在草原上游蕩,說是做生意的,但總是有意無意地向人打聽她的下落。

荼狐料想是爹娘派的人,想到自己當初瞞了爹娘跟著那人去了草原,害得爹娘牽掛擔心,心中也是懊悔不已。只是如今不敢對外透露真實身份,又無法與家人取得聯系,這份擔憂,也就只能藏在心裏。

這段事情,倒還真是虧了有小談在,尤其是有她腹中孕育的小生命,幫她排解了許多的寂寞煩憂。

“姐姐,瀚王的大軍從三山來,在南疆已經待了大半年了。我聽說,幸虧這邊的稻草是一年三熟的,又有草原那邊供應牛羊,大軍才能駐紮這麽久,不過大澤和南秦也快要耗光了,瀚王對南孟還沒動手,會不會……過些日子就回憶祖山啊?青女王和千潯貴妃都要生了,瀚王不回去麽?”

小談擡頭看看枝頭累累的紫葡萄,道:“是這麽個情況,大軍其實也有自己捕獵補充夥食,同時,三山那邊是有糧草運來的,不然,大戰之後的南秦草原,怎麽可能供應得了這麽多的軍士。

不過,饒是如此,只怕也是捱不到今年入冬了。我看最多再有兩個月,大軍就得考慮撤回三山。但是……”

小談從那紫的、黑的萄萄中摘下一粒顏色最濃的,剝了皮兒,慢慢放入口中,微笑道:“你不了解大王這個人。大王做事,向來謀而後動。如果不可能圖謀孟國,那麽連這幾個月的消耗,大王也不會舍得。他遲遲不肯退兵,我看,必有很大機會,打下孟國!”

荼狐心中一沈,勉強笑道:“孟國有兩道天塹,牢不可摧,姐姐怕是,太吹捧大王了吧。”

“哈哈,這可不是吹捧,這叫知我者,小談也!”

旁邊忽然一聲長笑,已經抵達了大澤王城,聽到二人這番對話的楊瀚終於忍不住,從暗處冒了出來。

荼狐心中,其實一直有些妖魔化楊瀚,這種腦補最要命,無形中,楊瀚在她心裏,已經是極其兇殘可怕的樣子。

這時剛說了他一句“壞話”,楊瀚就冒了出來,把荼狐嚇了一跳,“卟嗵”一聲就跪到了地上。

這一跪把楊瀚也嚇了一跳,這跪得那叫一個幹脆,就像膝蓋骨被人一下子抽走了似的,這姑娘的腿那麽軟的麽?你是小談的義妹,貝陶部落的二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宮中女官吶!

楊瀚趕緊道:“起來起來,寡人又不是那種小肚雞腸,聽不得半句不是的人,快起來。”

荼狐可不是想跪他,而是嚇得腿軟,自然反應。這時省起,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度,頓時羞了個玉面桃花,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羞答答的樣兒,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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